“高薪养廉”的神话

橙子子

“高薪”与“廉洁”之间是否真的存在着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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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认为，官员贪污风气盛行的原因除了官员的品德问题之外，还因为官员的收入太低。如果实行“高薪”，就能“养廉”，一方面是官员（公务员）收入高了就不用通过贪污来获取收入；另一方面则是一旦被查出贪污就会失去高薪，因此贪污的机会成本大增。这些主张“高薪养廉”的人们还往往举香港、新加坡为例证。
　　然而，“高薪养廉”是个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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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样说呢？首先，怎么定义“高薪”呢？一个高级工程师一个月的薪金高达上万，与他同在一家公司里工作的清洁工一个月的薪金只有一千。高级工程师是高薪吗？未必。那清洁工如果月薪有五千，虽然还是远远不如高级工程师的月薪上万，但他拿的算是高薪吗？恐怕十有八九的人会点头认同。这就是问题所在。根据经济学中的“收入分配理论”，一个人的工资薪金如果是与他对有关的生产作出的贡献是相适应的，何“高薪”之有？但如果他的薪金是高于他作出的贡献，那就可以称之为“高薪”了。可想而知，这时外面的人削尖了脑袋、挤破了头也要进来竞争这个岗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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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朱镕基当总理期间，给公务员大幅度地加薪，当时就是以“高薪养廉”的名义，当时他同时还在致力于打击贪污行为。但平心而论，他当时那样做是应该的。因为在此之前公务员的工资水平确实是太低了——低于社会上从事性质具有可比性的工作的非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公务员工资水平偏低，一方面会使得政府在与其他企业在劳动力市场上竞争人才时处于下风，难以吸引高素质的人才进入政府，从而降低了公务员队伍的人才质量；另一方面则会使得已经在政府内工作的公务员想方设法“创新”出各种各样的管制，以便利贪污，间接地把自己应得的那份工资收回来。要注意，后者虽然也是通过搞管制来便利贪污，但原因在于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受到价格管制而低于均衡水平，导致公务员采用其他方式间接收回被管制的价格，以降低“租值消散”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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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公务员的职位具有“铁饭碗”的性质，公务员的工资水平确实是应该在一定程度上低于社会上从事性质具有可比性的工作的非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因为“铁饭碗”所带来的安全性也有价值，是一种非货币收入，加上以货币表示的工资水平之后要与非公务员的工资水平相等，才能达到均衡。当然，均衡是个概念，要转化成看得见的事实。如果人们看到一个社会既没有普遍地出现竞相争取成为公务员的现象，也没有较多地出现公务员离职下海的现象，就可以确定公务员的工资水平是合理的，与非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差不多，达到均衡的状态。时至今日，公务员考试如此火爆，反映了现在“低级别”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包含各种福利在内）是偏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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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公务员考试火爆并不能反映“高级别”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偏高，是因为公务员考试选拔的是低级别公务员。高级别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很可能仍是偏低的，因此会出现张五常教授指出的“投资贪污”的现象。即有主事地方上的投资项目权力的高级别公务员（干部）与承办工程的联手骗点儿钱，有时赚取一些非法的“回佣”，只要投资回报率高于市场利率，就说明主事投资的干部是值得拿这些钱的，只是制度上不允许，于是以贪污的形式呈现出来。有关问题比较复杂，详情请看张五常教授近来写的一篇文章《政府主导投资与奖罚不对称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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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低级别公务员的工资水平偏高，那就算是“高薪”啦？那这“高薪”有“养廉”吗？从事实来看，自赖昌星一案之后，中国的巨贪大案确实有所减少。但这只不过是因为中国加入WTO之后大幅降低了关税，贸易壁垒大降，由壁垒而造成的租值大减，于是无污可贪了。除了海关之外，其他领域也有类似的情况。政府大举减少对经济事务的干预，计划经济转型为市场经济的制度改革快速推进，政府管制大量取消，官员的廉洁程度自然而然就能提高。当然，以“双规”狠狠打击贪污的惩罚措施的加强也是有它一定的功劳的。只是这始终只能算是“治标”之道，“治本”之道仍是上述的有利于减少政府管制的制度改革。而且，从道理来说，现在公务员虽然的确“高薪”，可是跟当年那些贪污收入相比，又岂可同日而语？赖昌星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上千万地给厦门大小官员“发工资”，政府那正规的所谓“高薪”跟它比哪能有什么“竞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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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会问：那香港、新加坡的事实又怎么样？
　　香港的公务员高薪，与香港官员从贪污横行变成廉洁清明并不是一路随行的。香港公务员的薪金开始节节攀升之时，香港早就已经是一个以廉洁著称之地。跟这里要分析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为免跑题，按下不表。
　　再说新加坡。从表面来看，新加坡的公务员确实高薪，也确实廉洁，但二者之间存在着因果关系吗？如果见到两个现象一先一后或同时出现，不加辨析其背后是否真的存在着逻辑相关性，就认定二者有因果关系，那可是犯了马歇尔批评过的“以事实解释事实”的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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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也不明白新加坡的“高薪”与“廉洁”之间是否真的存在着因果关系，直到2012年初听到这么一条新闻，说新加坡的总理被要求减薪36％，但尽管如此，他的薪金水平仍远远比美国总统要高（见下表）。事实上，新加坡的总理薪金最高还不是那时，而是在2007年，高达310万新加坡元（1美元约合1.51新加坡元），是当时美国总统年薪的6倍，日本首相年薪的7倍！据那新闻报道，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为自己的高薪辩护时说，他的薪金虽然比美国总统高很多，但美国总统其实还有很多隐性收入，如白宫官邸是白住的，出行使用的“空军一号”直升机也是白用的，而他是没有这些隐性收入的。所以真正的收入如果都加起来，他并不比美国总统的收入高。一般人听了他这话，大概只当作是辩解之言轻轻听过就罢了，不会相信，更不会深思他的话有没有道理，是不是是事实。但我听了之后，以经济学细心沉思加分析，就发现他说的是大实话！而由他这番大实话引申出去，我还一举想通了前面的问题，即新加坡的“高薪”与“廉洁”之间是否真的有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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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国家领导人年薪表
李显龙（新加坡总理）     169万美元
野田佳彦（日本首相）    51.3万美元
奥巴马（美国总统）    40万美元
吉拉德（澳大利亚总理）    37.9万美元
萨科齐（法国总统）    30.2万美元
默克尔（德国总理）    29.6万美元
卡梅伦（英国首相）    22.2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