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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7 16:42: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你好,"我们两人同时说道,"我想开设一个公司账户。"
"好的,你能否为我再念一遍号码呢?"查理询问着一个法国人,他始终称呼后者为克劳赛奥检查员。他草草地记下号码,然后向我大声念出来:"告诉你的英国小子,是HB7272250。"
"我们开始了--HB7272250,"我对伦敦的代表说道,"资金一旦到达,我们希望它尽快地转移到那儿。"
"再次感谢你的帮助,克劳赛奥,"查理补充道,"我会把你的服务介绍给我的所有朋友们。"
"好极了,"我说道,"我明天会搜索它的--然后,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谈谈我们的其他一些海外生意了。"
译文:这次给我办得可靠一点,我就会抛给你非常多的买卖,让这三百万看起来像树胶做的钱一样。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玩这种游戏了--将一家银行的账号传递给先前的另一家银行。
"好的……好的……那太好了,"查理说道,切换到他的"我真的必须奔逃了"的语调,"我请你吃一块羊角面包。"
查理从他的座位上蹦了出来,与此同时,我放下了电话听筒。"于……是……我们大功告成啦。"电话听筒一搁到叉簧上,他就说道。
我的目光立即投向时钟。十一点三十五。"该死,"我压低嗓门说道。视线模糊之中,我搜索着"红纸片"的散乱的纸张,整理成一叠,然后将它们塞到我的公文包里。"快点,我们走。"查理命令道,向门口飞奔而去。逃跑的同时,我用力地把椅子推回到桌子的下面。查理清扫着那些百吉饼,把它们放回盘子中。干净而完美。正如我们事先预料的。
"我去拿外套,"我说道,从椅子上抓起了两件外套。
他没有在意。他始终奔跑着。所以,没等接待员察觉到她柜台前面的污迹,我们就离开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究竟跑到哪儿去了--互相编头发辫子?"我们奋力进入谢普的办公室的时候,他问道。迟到十分钟。我把外套扔到皮沙发的上面,谢普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把一张纸塞到我的眼前。
"这是什么。"我问道。
"转账请求--你只需要填写它转移的目的地而已。"
我扯出公文包里的那一叠文书,翻到那页标记为英格兰的红纸片。查理伏下身去,因而我可以把他的后背当作桌子。我以最快的速度记下并抄写了账户信息。几乎大功告成了。
"那么它最终会到哪儿?"谢普问道。
查理站起身来,我停止了书写。"你说什么?"
"最后那笔转账。我们把它放在哪儿?"
我朝查理看去,可他报以一种茫然的凝视的目光。"我还以为你说过……"
"……你可以挑选这笔钱的目的地,"谢普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过--而且你可以将它转移到你希望的任何地方--不过你最好相信,我希望知道最后一站。"
"那不是交易的一部分。"我愤愤不平地说道。
"伙计们,我们就不能将这个留待以后再说吗?"查理恳求着。
谢普身体前倾,非常生气。"这个交易是为了施给你们两人控制……而不是完全将我排挤在外。"
"于是突然地,你担心我们会独吞蛋糕?"我问道。
"伙计们,求你们了,"查理乞求道,"我们简直不合时宜……"
"别和我瞎折腾,卡卢索--我所要求的只是尝尝少许保证的滋味。"
"不,你所要求的是我们的保证。这样应该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只是希望你们两个意识到,你们将会搞砸整件事情的,"查理说道。我们两个都没有在意。有关金钱的事情总是如此--每样东西都成了私人的。
"告诉我那个该死的银行在哪儿!"谢普勃然大怒。
"为什么?所以你就可以生活在你的帆布袋的白日梦中,并且留下我们咀嚼泥土?"
"真该死,你们两个,谁也不会遗弃谁!"查理喊道,用力挤到我们之间,他伸出手来,抓住了我那叠"红纸片"。
"你在干什么呀?"我叫嚷着,把它们夺了回来。
"放开……手!"查理坚持着,用力猛拉了最后一次。最上面的两页被撕成了两半,我朝后退了几步。我足够迅速地重新立足,却来不及阻止他。转身朝向谢普,他翻到纸堆的最后部分,扯出标记为安提瓜岛的"红纸片",接着向后折叠它,所以你只能看见列表中的一家银行。
"查理……不要!"
太迟了。他用手指盖住账号,塞到谢普的眼前:"你得到它了吧?"
谢普快速地扫视了一遍。"谢谢你……那就是我所要求的全部。"
"你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我喊道。
"我不想听,"查理反驳道,"如果我们坐在这儿争吵,谁也得不到一分一毫--所以,结束该死的文书工作,开始行动吧。我们只剩下几分钟了!"
转身面向时钟,我不禁自责。
"将目光集中于奖品,卡卢索,将目光集中于奖品。"谢普说道。
"前进,前进,前进!"查理喊道,我匆匆记下最后一行。刚才,他全盘放弃了我们的保险手段--不过它的价值依然比不上失去一切。特别是当我们这么接近的时候。查理把"红纸片"重新塞进我的公文包里;我的胳膊下面有一堆四十个废弃的账户。蹒跚地走出门外,我没有回头看,一次也没有。只是向前。
"走那边,哥哥。"查理大声叫唤着。
我们开始了。是时候夺取一些钞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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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砰的一声,查理关上了我身后的门,我匆促行进在第五层的走廊中,仍在篡改一堆文件。我的右边,公用电梯的门缓缓地关闭了,所以我加倍了我的步伐,径直走向后面的私人电梯。
梯门上方的指示灯闪烁在八楼……然后是七楼……然后是六楼……我还可以追上它。我向前冲去,赶紧按下六位密码。正当我敲击最后一位的时候,那一叠废弃的账户垮塌了。整叠文件抱在我的胸前,可是一页页已经滑落到我的肚子的下面了。它们坠落到地板上,分散为阿米巴虫的形状。我俯下身去,狂乱地把它们收拾起来。就在此时,电梯铃响了。梯门缓缓打开,我凝视着两双漂亮的皮鞋。而且不是别人的漂亮的皮鞋……
"我来帮你捡吧,卡卢索?"我抬头看见亨利张嘴而笑,他问道。
"还在使用老板的密码,嘿?"昆西补充道,他把手臂伸到门前,保持梯门开着。
我竭力露出矫饰的微笑--感觉血液从脸上渗出。
"你是否需要一些……"
"不用。很容易的。"我坚持道。"你们两个继续吧。"
"别担心,"昆西揶揄道,"我们激动地等待。"
意识到他们不会离开,我把这叠纸弄整齐,赶紧站起来,然后走进电梯,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您打算去哪一层,先生?"昆西补充说道。
"抱歉。"我结结巴巴地说。挤出一丝微笑,我伸手向前,按下4字键。击中按钮的瞬间,我的指头颤抖着。
"别让他靠近你,卡卢索,"亨利提议,"他没有自己的门徒,懊恼着呢。"永远如此,它是这种情形下的完美反应。永远如此,它恰恰是我所希望听到的。而且永远如此……他拉近我的身体,给我一个父亲般的拥抱的时候,打算把自己的姓名首字母直接雕刻在我的后背上。倒毙吧,亨利,替罪羔羊即将离开。
乒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滑开。"明天见。"我说道,感觉自己快要吐了。
昆西点点头,亨利轻拍我的肩膀。
"顺便问一句,"亨利大声叫唤着,"你和肯尼谈得好吗?"
"噢,是啊,"我说道,留下他们在身后,"谈得很好。"
眩晕袭击着我的脑袋,我抵抗着它,沿着走廊加速行进。向前看。坚持到终点。等到我接近"鸟笼"的时候,我全身失去知觉了。双手,双脚,胸口--我没有丝毫的感觉。事实上,当我伸手打开门时,我的双手是如此的汗湿,而且门把手是如此的冰冷,以至于我担心自己会点焊它。我的胃部下沉得厉害,乞求我停下来--可是太迟了--门已经打开了。
"时间啊,"我进入"鸟笼"的时候,玛丽说道,"你可让我担心了一回,卡卢索。"
"你是在开玩笑吧?"我问道,焦虑不安地微笑着,与办公室的其他四个同事打招呼,我踏过公共地毯时,他们抬起头来,"我还有一个可靠的三--"门在我身后砰地关上了,传来的碰撞声让我吓了一跳。我几乎忘记了……在"鸟笼"中,房门会自动关闭。
"你那儿还好吧?"玛丽问道,立即切换为母鸡的语气。
"是……是啊……当然,"我说道,努力避免语无伦次,"我刚才说……我们至少还有三分钟……"
"如果最坏的事情发生,你总是能自己搞定的,是吧?"问这句话时,她擦拭着她长子的镜框玻璃上的一处污迹。上面写着她的密码的那个……
"你听我说,关于泰纳……"我乞求道,"我当时不应该……我很抱歉……"
"我肯定你很抱歉。"她低下头,不愿面对我。毫无疑问,她快要发脾气了。可是不知怎的,她的尖笑声刺穿了整个房间。然后是坐在她旁边的波莉,也加入了大笑的行列。然后是弗朗辛。他们全都在大笑。"别当真,卡卢索,我们只是在开玩笑。"玛丽最后补充道,脸上充满了笑意。
"你……你没有生气吗?"
"亲爱的,你做了力所能及的最出色的……不过,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使用我的密码……"
我稍微退缩了一点,等候着其余的恐吓。
再次地,玛丽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开玩笑的,卡卢索……笑声不会杀了你的。"她从我的手中接过那一叠废弃账户,用它们拍拍我的胸口,"你把事情看得过于认真了,你知道么?"
我试图回答,可是半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我所看到的一切是那些表格,而它们在空气中飘动着。
转身对着她的电脑,玛丽把整叠纸夹在她的显示器上方的垂直的书写板上。她了解最后期限。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幸运的是,这些转账已经输入电脑了--她必须做的事情仅仅是输入目的地而已。"我不明白为什么让政府得到这样的东西,"她补充说道,一边打开废弃账户文件,"在我个人看来,我更乐意看到它转给慈善机构……"
她还说了点别的什么,可是那些话被涌进我的耳朵里的血液淹没了。屏幕上,一个两万美元的账户快速移动到纽约的无人认领资金部门。然后是一个三百美元的账户。然后是一个一万两千的。一个接一个的,她兢兢业业地对付着标记给政府的文件。一个接一个的,她点击着那个发送按钮。
"所以我认为你会有能力盗窃它。"玛丽最后说道。
一阵紧迫的震惊刺痛着我的双腿,仿佛有人将一把刀推到我的大腿上一样。我几乎不能保持站立。"再-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将会有能力去滑雪旅行了,"玛丽补充道,"贾斯廷的膝盖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转过头来,玛丽发觉我正擦拭着额头上的一丝汗迹,"你确定你还好吧,卡卢索?"
"当然,"我回答道,"真是倒霉的日子。"
"差不多是倒霉的日子,你总是东奔西跑。我告诉你,卡卢索,如果你不放轻松一点,这儿的人会杀了你的。"
事实胜于雄辩。
翻开第二叠纸,玛丽终于开始处理一笔四十万美元的转账,给某个名叫里德的人。我期待她对这个数量作一番评论,可是这时,她对它麻木不仁了。她每天都会看见它。
我也是。十万美元的支票……为他们的托斯卡纳柱型别墅找到室内装饰工……为他们的巧克力红薯找到劳伯基尼餐厅的甜点厨师,后者精确地懂得合适的松脆程度。那是一种美好的生活。可那不是我的。
玛丽花了整整十秒钟从键盘上输入账号并点击发送。十秒。改变我生活的十秒。那曾是我爸爸一生追逐的,不过从未得到的。终于,有一条出路了。玛丽的指尖略微拖拽着,轻轻拍打着,翻开下一页纸,然后放到键盘上。它就在那儿:达克沃斯和阳光散布者。
"这个周末你有什么计划?"我问道,话语从口中奔流出来。
"噢,与上个月的每个周末一样--努力超过我的所有亲戚,买给他们生日礼物,比他们买给我的更好。"
屏幕上,我们在伦敦的银行名字正合其位。C.M.W.沃尔什银行。
"那样听起来不错啊。"我说道,面无表情。
一位接着一位地,账号紧随其后。
"那样听起来不错?"玛丽笑道,"卡卢索,你真的应该多出去走走了。"
光标滑向发送按钮,我开始对自己说再见了。我还可以让它停下来,但是……
发送按钮闪烁为阴影,然后又恢复了亮度。字太小了,但是我熟悉它们,如同视力检查表上大写的E一样:
状态:正在处理中。
状态:已核准。
状态:已支付。
"听着,我应该回我的办公室了……"
"别担心,"玛丽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这儿可以处理它的。"
9
凝视着电脑屏幕,舌头舔着嘴唇内的一个水疱,他不得不承认,他并不认为卡卢索会顺利地完成这件事。查理,也许吧。但不是卡卢索。当然,他偶尔会展现伟大的时刻……泰纳事件刚刚发生不久……可是内心深处,卡卢索依然那么恐惧,如同他在格林-格林银行上班的第一天。
尽管如此,证据总是在布丁之中--而且现在,布丁似乎将要被送往英国伦敦。他效仿谢普的技术,召唤达克沃斯的账户,扫描标记为当前活动的栏目。最后一个条目--账户余额前往C.M.W.沃尔什银行--仍然标记为正在处理中。它本不会这么久的。
他从夹克口袋中取出一支钢笔,草草记下这家银行的名字,接着是账号。当然了,他可以打电话给伦敦的银行……努力捉住这笔钱……可是等到他打通电话的时候,它几乎肯定会跑掉的。另外,为什么现在干涉呢?
他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立即拾起电话。"喂?"他应答道,标准的自信。
"噢……"一个粗鲁的声音答道。
"噢,什么事?"
"别绕弯子,"那个人警告说,"他们拿走它了吗?"
"就在此刻……"他说道,眼睛依然盯着屏幕。在这个账户的最下方,出现了一次短暂的闪烁--于是正在处理中……变成了已支付。
"办好啦。"他补充道,露齿而笑。谢普……查理……卡卢索……只要他们明白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所以就这样了?"那个人问道。
"就这样了,"他回答道,"雪球正式滚动了。"
10
有人注视着我。我没有注意到他,当我对亨利说再见并离开银行的时候--时间过了六点,十二月的天空早已变得昏暗了。而且我没有发现他沿着肮脏的地铁台阶跟踪我,没有发现他在我身后穿过十字转门--太多的通勤者往来于城区的繁华地段,以至于很难注意到任何人。但是当我接近地铁站台的时候,我发誓自己听到有人轻声叫着我的名字。
我扭头察看,可是那儿的一切是典型的派克大街的下班人群:男人、女人,高的、矮的,年轻的、年老的,少数的黑人、多数的白人。他们全都穿着大衣或者厚重的夹克,大半的人低头阅读资料--少数人全神贯注于他们的头戴式耳机--而且有一个人,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唐突地举起一份《华尔街日报》盖住了自己的脸。
我伸长脖子,试图看一眼他的鞋或者裤子等任何有关背景的线索,可是在交通高峰时间,人群太拥挤了。我没有心情去碰运气,继续向前,走上站台,远离了那份《华尔街日报》。最后一刻,我再次扭头向后望去。更多的通勤者填充了人群,可是对绝大部分来说,没有人移动--没有,除了那个人,他又一次地--就像一部冷战时期的糟糕电影中的一个坏蛋--举起《华尔街日报》盖住了他的脸。
别傻了,我告诉自己--可是在我放弃之前,空气中开始弥漫一阵平稳的辘辘声。列车过来了,高速行驶到站台,我的头发随即被吹成蜂窝。我用手指拂过头发,朝地铁车厢走去,沿着站台瞥了最后一眼。每隔二十英尺,有一小撮人群推搡着进入开启的车门。我不清楚他是上了车,还是放弃了。总之,捧着《华尔街日报》的人消失了。
我奋力登上早已被塞得过满的地铁车厢,几乎要被压碎了,挤在一个穿着蓬松的灰色滑雪夹克的西班牙女人和一个穿着卡式外套的秃头男人之间。列车在城镇中心区一路前进的时候,拥挤的人群渐渐稀疏,居然有少数的座位空了出来。确实,当我在布里克街换乘,并从百老汇-拉斐特车站登上一辆D型列车的时候,城市中打扮时髦的人们全都穿着黑色袜子、黑色牛仔裤和黑色皮夹克,他们行色匆匆。这里并非我们行进到布鲁克林之前的最后一站,却是最后的冷漠的一站。
享受着车厢里的剩余空间,我倚靠着邻近的一根金属杆。自从我离开办公室以来,这竟然是我第一次屏住呼吸--更确切地说,直到我看见是谁正在车厢的尽头等候着我--掩藏在《华尔街日报》后面的那个人。
没有人群,没有距离,可以很容易地打量他一遍。那就是我需要的一切。没有添加丝毫的考虑,我奋力走向他。他把报纸举得更高一些,可是太迟了。我猛地一挥手,撕破了他手中的报纸,揭露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过去的十五分钟一直跟踪我。"该死的,你在这儿干什么,查理?"
我的弟弟竭力维持顽皮的微笑,但那样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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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3:0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答我!"我命令道。
查理向上看着,差不多是强制的:"哇--完整的《警戒双雄》。假设我是一个间谍……或者拿着鱼钩的人呢?"
"我看到你的鞋了,傻瓜--那么你认为自己在干什么?"
查理用下巴指了一下,转移到车厢的人群之中,他们全都在打量我们。没等我做出反应,他从我的下面溜了出去,走向地铁车厢的另一端,邀请我跟随他的脚步。我们路过的时候,少数人抬头看着,不过只看了一秒钟。典型的纽约。
"那么你想告诉我这是关于什么,还是我应该将它添加到你那不断增长的愚蠢的电影的清单?"我们继续穿梭于车厢之中,我斥责道。
"不断增长?"他问道,一边在人群中迂回前进,"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关于谢普,"我厉声说道,感受到前额上的血管的悸动,"你怎么能把我们的救命稻草给他呢?"
查理掉转方向,但不愿慢下来,他的一只手臂在空中挥舞着,仿佛那是一个荒谬的问题。"别这样了,卡卢索--你还生气那件事啊?"
"该死的,查理,玩笑开够了,"我说道,一边追赶着他,"你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吗?我的意思是,你是否真正停下来想一想后果,或者你只是跳下悬崖,满足于当个城市白痴?"
车厢的尽头,他完全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直接怒视着我:"在你看来,我就那么傻吗?"
"哦,鉴于你--"
"我什么也没有给他,"查理轻声发着牢骚,"他不知道它在哪儿。"
我踌躇,列车刹车进入格兰街--曼哈顿区的最后一个地铁车站。车门打开的瞬间,许多弯腰的男女涌进了车厢,他们手提着粉红色的散发着鲜鱼味道的塑料购物袋。他们去唐人街购买杂货,然后乘坐地铁,回到布鲁克林。"你在说些什么呀?"我问道。
"我把红纸片拿给他看的时候……我指的不是那家银行。故意的,卡卢索。"凑近过来,他补充道,"我给他的是安提瓜岛的某个随意的地方,我们在那儿什么也没有。连一枚发光的十美分硬币也没有。当然了--而且这真的是最佳的角色了--你当时忙着叫嚷,导致他相信了每一个字。"我花了一秒钟来消化他的言语。"不要刮起大脑风暴,卡卢索。我不会让任何人拿走我们的钞票的。"
猛地一扯,他试图滑开两节地铁车厢之间的专用车门。它被锁上了。懊恼不已,他从我身旁急转弯,正好原路折回。没等我说出一个字,列车喀嚓前进了……我的弟弟消失在人群之中。
"查理!"我大声喊道,飞奔到他身后,"你真是个天才!"
"我还不清楚你是何时计划它的。"我说道。我们走在布鲁克林羊头湾U大街的破烂的水泥人行道上。
"我没有,"查理坦白说,"我折叠红纸片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在欺骗我吧?"我问道,不禁笑起来,"噢,伙计--他永远不会知道打击他的是什么!"
我等待他以笑容回复,可那并没有出现。只有沉默。
"怎么了?"我问道,"那笔钱是安全的,我就不能高兴了?我只是对你放心而已--"
"卡卢索,你留意自己说的话没有?你花了整天时间哭成泪河,说我们必须抑制住感情,可是接着我告诉你我欺骗了谢普,这时候你表现得像个拿到了齐柏林飞艇的最后两张票的家伙。"
沿着街道,我四处打量着那些点缀着U大街风景的零售铺--匹萨店、雪茄店、折扣鞋店、稀罕的理发店。除了匹萨店,它们在晚上全都关门了。我们小时候,那意味着店主关灯锁门。如今,那意味着放下钢芯卷帘门,它们看起来像金属车库门。毫无疑问,信任感已今非昔比了。
"别这样了,查理--我知道你喜欢欺骗迷失的小狗,可是你几乎不了解这个家伙--"
"那无关紧要!"查理打断了我的话,"我们毕竟占着他的便宜,而且转动着插在他后背上的水果刀!"街区拐角附近,他伸出手臂,指尖滑过遮蔽了二手书店的金属防护门。"该死!"查理喊道,奋力用拳头击打着金属门。"他信任我们--"他紧咬牙齿,中断了自己的话,"我憎恨金钱恰恰是因为如此……"
他急转弯到贝德福德大街。车库门店面让位给一幢平凡的1950年代的六层公寓建筑。
"我看见了英俊的小伙子们!"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四楼的一扇窗户传了过来。我不必抬头就知道她是谁。
"谢谢,妈妈。"我压低声音咕哝着。保持惯例,我告诉自己,跟随着查理走向门厅。星期一晚上是"家庭之夜"。即使你不希望如此。
电梯上升到四楼,我们走向妈妈的公寓,查理对我只字不语。每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总是变得那样--闭上嘴巴,然后转移注意力。与爸爸解决问题的方式相同。自然地,要是他应付别人,他们不会读懂他脸上的信息,可是对于妈妈……
"谁想吃我精心制作的烘烤意大利通心面条!?"她大声说道,甚至在我们按响门铃之前就打开了房门。与平时一样,她满脸悦色,她的手臂伸了出来,准备拥抱。
"通心面条!?"查理哼哼道,向前跳了过去,还以拥抱,"我们谈的是原汁原味的,还是特别松脆的?"同样陈词滥调的玩笑,妈妈异常兴奋地笑起来……把查理拉得更近了。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他问道,绕到她的旁边,从她的手中接过裹着调味汁的木勺。
"查理,别……"
太迟了。他把勺子推到嘴里,提前品尝了一下调味汁。
"你高兴了吧?"她笑道,一边转身看着他,"现在它上头全是你的细菌了。"
他握着勺子,就像握着棒棒糖一样,用那悬垂的舌头压平勺子。"啊啊啊啊,"他呻吟着,舌头还在嘴巴外面,"呀,哦,啊,嗯。"
"你的细菌太多了。"她继续笑道,直接面向他。
"嗨,妈妈。"我说道,依然等在门口。
她立即转过身来,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噢噢噢,我的大儿子,"她说道,一边引我进来,"你知道,我喜欢看见你穿西装,多么专业啊……"
"我的西装怎么样?"查理大声叫唤着,指着他那蓝色的有衣领扣的皱褶的卡其服。
"你这么英俊的小伙子不需要穿西装。"她极力用玛丽的语调说道。
"这样说来,我不英俊了?"我问道。
"或者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穿西装,看起来会很糟糕?"查理补充道。
她也明白这个玩笑开得过火了:"好吧,弗里克和弗莱克--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跟随我的妈妈穿过客厅,经过一幅镶着外框的绘画,这幅画是查理的布鲁克林大桥作品,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回味着我的少年时代。橡皮……蜡笔……自制的番茄酱。查理拥有"陪乐多"玩具--我拥有星期一的晚餐。当然,有一些小玩意儿变化了,但是大物件--奶奶的餐厅布置,我六岁时弄伤头部的玻璃咖啡桌--大物件始终是一样的。包括我的妈妈。
体重超过了一百八十磅,妈妈从来不是一个娇小的女人……或者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当她的头发变得灰白的时候,她从来不染发。头发变得稀疏的时候,她把它剪短了。爸爸过世以后,物质上没有价值的东西不再要紧--她所关心的一切就是我和查理。所以,即使伴随着医院账单,以及信用卡,以及爸爸留给我们的破产……即使在她失去了二手店铺的工作之后,她不得不干那些缝纫工作……她总是可以供应十二分的关爱。我们起码能够做的就是报答她。
径直走向厨房,我伸手去拿"布朗"甜饼罐子,拽住它的陶瓷盖。
"哎哟!"查理说道,使用着自四年级以来他最喜欢的一句俏皮话。
瓶盖砰的一声打开了,我从罐子里摸索出一小叠纸包装。
"卡卢索,请不要这样做……"妈妈说道。
"好的。"我说道,没有理睬她的话,拿着它走向餐厅的桌子。
"我是认真的--那样不对。你不必支付我的账单。"
"为什么?您帮助我支付了大学的学费。"
"你毕竟有一份工作……"
"……多亏您当时约会的那个家伙。四年的低息贷款--那就是我能够支付学费的惟一原因。"
"我不在意的,卡卢索。让你来支付公寓的租金就够糟糕的了。"
"我没有支付公寓的租金--我只不过要求银行制定出更好的筹资方案。"
"而且你帮忙预付定金……"
"妈妈,那只是为了让您站起来。您租用这块地方已经二十五年了。您知道您浪费了多少钱吗?"
"那是因为你的--"她中断了自己的话。她不喜欢责备我的父亲。
"妈妈,您不必担心。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你是我的儿子……"
"而您是我的妈妈。"
关于那一点很难争辩。另外,假如她当时不需要帮助,那些账单就不会放在我能够找到它们的地方了,而且我们会吃着鸡肉或者牛排,而不是通心面条。她的嘴唇略微颤抖,紧张地咬着缠绕在她指头上的"邦迪"创可贴。一个缝纫女工的生活--太多的针头和太多的褶边。我们始终靠着一点一滴的工资来维持生活,可是她脸上的皱纹渐渐地呈现了她的年龄。一言不发地,她打开厨房的窗户,探身在寒冷的空气中。
起初,我以为她大概是看见了桑德拉夫人--妈妈最好的朋友和我们昔日的保姆--她的窗户直接朝向我们,楼房中间隔着一条小巷。可是当我听见我们和乞丐共同拥有的晒衣绳熟悉的吱嘎作响的搅动的时候,我意识到妈妈正在收回今天剩余的针织品。我是这样学会它的--如何全神贯注于你的工作之中。然后,她转身去水槽边,洗刷查理的勺子。
勺子一洗干净,查理就从她手中夺过来,用舌头压住它:"啊啊啊啊。"他哼唱着。妈妈奋力抗争,可是她依然笑着。辩论结束了。
一张接一张地,我浏览着每月的账单,累计它们的数额,然后决定应该支付哪一张。有时候,我仅仅算出信用卡和医院的……另外一些时候,如果供暖系统变得昂贵,我会计算这一公用支出。查理一直负责保险费用。正如我说过的,对于他来说,那是多管闲事。
"那么工作还好吧?"妈妈问查理。
他没有理睬这个问题,而她决心不再提。两年前,当查理成为佛教徒的时候,她采用了同样的不插手的方法,而查理的佛教徒生涯只持续了一个月。而且后来,也就是一年半前,他转而对印度教感兴趣了。我发誓,有时候她比我们自己更了解我们。
扫视着信用卡账单,我对银行的本能反应开始了。检查费用;保护顾客;确认一切正常。杂货……缝纫材料……音像店……维克-温尼克舞蹈房?
"这个维克-温尼克是什么地方?"我问道,一边靠着椅子向后朝着厨房。
"舞蹈课程。"我的妈妈说道。
"舞蹈课程?您和谁一起参加舞蹈课程呀?"
"和我一起!"查理用他那极佳的法国口音说道。他拿起木勺,夹在牙齿中间,像夹住一朵花一样,拽着妈妈,拉到他的跟前。"然后一个一步……然后一个两步……现在右脚先……"他们突然跳起一段快节奏的林德舞,摇摆着行进在狭小的厨房里。我的妈妈确实在飞翔,她的头昂得更高了……哦,甚至比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更加高昂。
扭着脖子,查理把勺子空投到水池中。"还不坏,哈?"他说道。
"那么我们看起来怎样?"她问道,他们撞到了烤箱,差点把调味罐打翻在地。
"太……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我说道,目光重新下落到账单上。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惊讶。或许,我始终拥有她的头脑和她的钱夹,但是查理……查理始终拥有她的心。
"看起来不错,可爱的妈妈--看起来不错!"查理欢呼着,他的手臂挥舞在空中,"您今晚会很快睡着的!"
我已经是第1048次走这条路了。从地下桑拿浴室出来,走上从来没有清扫过的台阶,障碍滑雪一般地穿梭在刚刚淋浴的人群中,然后径直来到派克大街,直到我抵达银行。1048次,那是四年的时光,不包括周末--其中有些周末我也在工作。可是今天,我不再计算自己任职的天数了。从现在开始,倒数计时,直到我们离开。
根据我的估计,查理应该是最先出去的--或许今后一两个月。此后,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就轮到我和谢普来掷硬币了。我们都知道,他可能打算留下来。就我个人而言,不存在那样的问题。
我继续沿着派克大街,走向第三十六街,几乎能够体验到这段谈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认为现在是我姓名。"他解释说。
"为……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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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3:38 | 显示全部楼层
"抱歉--我来自信息安全部--我们只是试图了解,我们是否有必要在欢迎区域增加保安措施。"
干净利落的回答,干净利落的解释,可是我上次查看的时候,我们并不存在安全问题。
"那么您的名字?"他反复问道,保持友好的语气。
"卡卢索。"我说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没有震惊--不过足以让我察觉到。他露齿而笑。我露齿而笑。大家都很愉快。糟糕的是,我快要昏过去了。
书写笺上,他在我的名字旁边打了一个小勾。查理的旁边没有勾。还没到这里。这个金发男人倚靠着他的书写笺,他的夹克衫滑开了,我迅速瞟了一眼他的皮革肩章。这个家伙带着枪。我最后一次扫视了身后的那些没有标记的汽车。保安公司,我这个笨蛋。我们遇到麻烦了。
"谢谢您,卡卢索先生--祝您今天过得愉快。"
"你也一样。"我说道,挤出了一丝微笑。惟一的好兆头是他允许我通过。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寻找谁。但是他们正在注意,他们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而已。
就那样了,我决定。是该寻求一些帮助的时候了。我离开大厅,穿过摆满着拉盖书桌的大房间,走向公用电梯,但很快改变了路线,继续走向后面。我每天都使用亨利的密码。现在不要停下来,否则会引起注意的。
等到我接近私人电梯的时候,我早已大汗淋漓了--我的胸膛,我的后背--我感觉自己正浸泡在西装和毛线外套之中。从那里走,情况只会变得更糟。步入电梯,四周包围着镶木板,我伸手松开我的领带。就在此时,我记起了角落处的监视摄像机。我的手指从领带上弹了回来,在我的脖子上假装地搔着痒痒。梯门关闭了。我的喉咙变得干燥。我没有理睬它。
我的第一冲动就是去找谢普,可是没时间干蠢事了。相反的,我按下了第七层的按钮。如果我想弄清这件事情的真相,我就需要从最顶层开始。
"他正等着你。"当我飞过亨利的秘书的办公桌时,她提醒说。
"几颗星?"我大声叫唤着,了解她怎样评估亨利的情绪。四颗星表示不错;一颗表示大祸临头。
"完全黑暗。"她脱口而出。
我停下了脚步。亨利上次那么心烦意乱的时候,是由于离婚文件的缘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问道,努力保持语句的连贯。
"我不清楚,不过你是否见过一座活火山……?"
我快速吞进一口空气,手伸向青铜门把手。
"……我不关心他们要什么!"亨利对着他的电话叫嚣着,"告诉他们,那是一次电脑故障……归罪于一种病毒--直到他们收到消息,否则,它会保持关闭的状态--如果玛丽遇到那样的问题,你告诉她,她可以和主管的密探一起处理它!"恰好在我关门的同时,他砰的一声放下了电话听筒。循着声音,他突然转头朝向我--可是我太忙于打量那个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仿古座椅上的人了--谢普。他非常轻微地摇了摇头。我们死定了。
"见鬼,你跑到哪儿去啦!?"亨利叫嚷着。
我的目光依然集中在谢普身上。
"卡卢索,我在和你说话!"
我吓了一跳,转身面向我的老板:"我……我很抱歉。怎么啦?"
没等我回答,我身后有人敲门了。"进来!"亨利厉声说道。
昆西半开着房门,探进头来。他的表情与亨利一模一样。咬牙切齿,狂躁的头部运动。他审视着房间--我……谢普……沙发……甚至古董--每样东西都打量了一眼。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天生的分析家,然而这次不同。他的脸上黯然失色。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我有一些报告。"他焦急地说道。
"那么?让我们听他们说吧。"亨利说道。
昆西站在门口,依然不愿进来,绷着脸瞥了一眼。只允许股东在场。
亨利迅速推了一下办公桌,使自己弹离桌子从办公桌旁边快速地推开,匆匆地从皮革座椅上爬起来,起身冲向门外。他离开的同时,我径直走向谢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努力压低声音,"他们是不是--"
"这是你干的吗?"谢普反击道。
"什么是我干的?"
他转过脸去,被彻底击败了:"我竟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做什么?"
"他们哄骗了我们,卡卢索。无论是谁拿走了它,他们自始至终都在监视……"
我抓住他的肩膀:"真该死,谢普,告诉我--"
房门转开了,亨利快步冲进了房间:"谢普--你的朋友高卢侦探正在会议室里等候--你是否打算--?"
"好吧。"谢普打断了他的话,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向他侧视了一眼。"你邀请了情报局的人?"话到嘴边没问出口。
他摇头示意着我别问。他似乎明白我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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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卡卢索,我需要你给我帮个忙。"亨利补充道,他的语气非常的激动。他翻动一叠文件,寻找着……
"那儿。"我说道,指着他的放大镜。
他一把抓住放大镜,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连"谢谢"都忘记说了。"人们渐渐进来的时候,我需要有人在楼下,"他说道,"不许冒犯情报局,不过他们并不认识我们的员工。"
"我不明白--"
"站在门口,观察反应,"他厉声说道,早已耐心全无,"我知道,我们有一名侦探来负责点名……但不论是谁干了这件事……他们太聪明了,不会打电话请病假的。所以我让你在人们走进来的时候密切注视他们。如果他们有犯罪感,仅仅侦探一人就会察觉他们的反常……你根本掩饰不了恐慌。即使只是片刻的犹豫或者张开的嘴巴。你认识这些人,卡卢索。给我查出是谁干的。"他把一只胳膊放到我的肩头,把我推向门口。亨利和谢普动身去会议室了。搜索着选择的机会,我动身下楼。我只是需要一秒钟来想一想。
等到电梯门在大厅滑开的时候,我已经疲惫不堪了。这阵飓风袭击得太快。一切都在旋转。尽管如此,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服从命令,其他的一切都是可疑的。
沿着右手的墙壁,我悄悄地走到一字排开的出纳员小间,抓住一张存款单,佯装填写它。这是监视门口的最佳方法,金发侦探还在那里核查银行的人员。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留下他们的名字。没有人犹豫不决,没有人思索两次。我并不觉得奇怪--惟一有犯罪感的人就是我。但是,我静坐的时间越长,越发感到整件事情没有道理。当然了,对于我和查理来说,三百万是一大堆相当可观的硬币,但是在这里……它不是生活的改变者。而且谢普向我询问时的神色--关于是不是我干的--他完全不是担心被逮捕……他也失去了一些东西。既然我终于停止思考这件事……或许……我们当时也一样。
我搜索着始终熙熙攘攘的门厅,检查是否有人监视。秘书们、分析师们、甚至负责的侦探--每个人都受到各自日常生活的感染。人群进入旋转门,接着他们的名字被检查核对。我悄悄走向这同一扇门,认为它是我的最佳出路--
"你是否登记了名字?"金发侦探呵斥道。
"是……是的,"我说道,排在队列里的同事们打量着我。"卡卢索。"
他核对名单,然后抬起头来说:"请继续。"
我推挤着肩膀,奋力向前,使尽全身力气推开门。门让步了,我被抛弃在冰冷的街道上。全速滑行到拐角处。
奔走在派克大街上,我四处张望,寻找书报亭。我应该更好地熟悉它。这片邻近的区域完全不吸引那些经营街道的人士的注意。除了付费电话亭,拐角处空无一人。顾不上穿着绅士鞋奔跑的疼痛,我急转弯到第三十七街,然后飞速奔向街角。水泥路面让我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个步伐。到达麦迪逊大街的那一刻,我猛地刹车,悄悄走向一间户外的书报亭。
"你有电话卡吗?"我向那个还没有刮脸的家伙问道,他藏在柜台后面,用一个小暖炉取暖。
他对着他的货物打了一个手势,如同范纳·怀特的风格。"你要哪一种啊?"
我四处察看着,搜索着--
"这儿。"他插嘴说道,指着他那一边。卫生卷纸的旁边,刮奖彩票的旁边。
"我想要一张二十五美元的。"我告诉他。
"真漂亮!"他说道。他从夹板中拖出一张"自由女神",我抛给他两张二十的。
等待找零,我随即撕掉了塑料包装纸。当然,我可以回到那家律师事务所,但是今天早上之后,我不希望任何事情让我追溯到昨天。"这个可以打到国外吗?"我问道。
"你可以打给法国女王,吩咐她刮掉胸毛!"
"好极了。谢谢。"电话卡紧紧地握在拳头中,我飞奔回派克大街,穿过六车道的大街,在一间付费电话亭旁边停下了脚步,此处沿着街道与银行入口对角相望。还有许多不显眼的地方可以打电话,但是在这儿,银行里的人不能清楚地看见我。更重要的是,由于我到地铁只有几个街段的距离,这儿是我发现查理的最佳地点。
我拨打"自由女神"电话卡背面的800号码,然后输入密码。等到它要求我拨号的时候,我摸索出我的皮夹,我的手指滑到驾驶执照的后面,拖出一张微小的纸片。我按下了逆序写在纸上的十位号码。我或许携带着安提瓜岛的电话号码,但是如果我被捉住,那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成功。
"感谢您来到安提瓜岛皇家银行,"一个数字化的女人声音回复道,"自动查询账户余额,请按1。联络个人服务代表,请按2。"
我按2。如果有人从我们手中偷走了它,我想知道它去往何处。
"我是唐小姐。今天我能为您效劳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查理跟着一群人穿过了街道。
"您好……"女人问道。
"你好,我只是打算核对一下我的账户余额。"我挥舞着手臂,试图获得查理的注意,可是他没有看见我。
"那么您的账号?"女人问道。
"58943563。"我告诉她。当我记起这个号码时,我未曾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使用它。正对面,查理独自一人,但他几乎是在街上翩翩起舞。
"那么请问您贵姓?"
"达克沃斯,"我说道,"以'阳光散布者'的名义。"
"请别挂断,等我查证这个账户。"
背景音乐响起的同时,我捂住了话筒。"查理!"我尖叫道。他已经离开得太远了--而且我们之间充斥着高峰时段交通的隆隆声……"查理!"我又喊了一次。他还是没有听见。
沿着街区一路前进,查理走到路边,向银行好好地看了第一眼。与往常一样,他的反应总是比我要快。他发现了那些没有标记的汽车,突然间吓呆了,一动不动地站在街道中央。
我预料他会逃走,不过他不至于这么愚蠢。出于本能地,他四处张望着,寻觅着我的身影。就像妈妈常常说的:他从来不相信超感官知觉--但是兄弟姐妹……兄弟姐妹是彼此相连的。查理知道我在这儿。
"达克沃斯先生……"女人在电话那端问道。
"是……是的……正在听。"我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而这次,查理看见了。他望着我这边,研究着我的身体语言。他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想知道是不是我太悲观了。不愿等待绿灯,他跳入了车流之中,躲闪着车辆的冲击。一辆黄色的计程车释放着喇叭,但是查理摆脱了它,没有受到干扰。看见我十分恐慌,意味着他不必这样。
"达克沃斯先生,我需要这个账户的密码。"那家银行的女人说道。
"FroYo。"我告诉她。
"发生了什么事?"查理一到路边就问道。
我没有理睬他,等待着出纳员的答复。
"告诉我!"他吠叫道。
"那么今天我能为您做点什么?"电话那端的女人终于说话了。
"我想知道余额,以及这个账户最近的活动情况。"我回答。
就在此时,查理突然捧腹大笑--从他九岁起,以小弟弟独有的方式的嘲笑。"我早就知道了!"他大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忍不住的!"
我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边,示意他安静下来,不过我没有祈求。
"你连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维持,是不是啊?"他问道,一边探身靠近电话亭,"是什么让它发生的?外边的汽车?联邦政府的牌照?你和别人谈过吗?还是你仅仅看见那些汽车就弄湿了你的--?"
"你就不能闭嘴吗!我可不是个白痴!"
"达克沃斯先生……"先前的女人答道。
"是……是的……我在听,"我说道,转头回到电话旁,"我在这儿。"
"抱歉让您久等了,先生。我原本期望立刻找一位主管来--"
"只需要告诉我余额。是不是零?"
"零?"她边说边笑,"不……根本不是。"
我自己爆发出一阵紧张的笑声。"你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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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4: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的系统并不完美,先生,不过这一点是相当清楚的。根据我们的记录,整个账户只有一笔转账--昨天十二点二十一分接收的一笔电汇。"
"看来钱还在那儿?"
"毫无疑问,"女人说道,"我此刻就看着它。通过电汇的一笔单独的转账--总额为三亿一千三百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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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多少!?"查理喊道。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抽搐的手还停留在早已挂断的话筒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是有钱人,"他反驳道。"而且我说的不是非常富有,乃至极其富有--我下流荒诞点说'哆-咪-唪-嗦-如此巨额的金钱,以至于我们达到了某个国内生产总值'的富有。或者就像我的理发师所说的,我有一次给了他五块钱的小费:'那是某次显著的神秘举动。'"
"我们死定了,"我脱口而出,我全身的重量压垮了付费电话的边框,那就是我得到的--全部来源于一个愤怒的愚蠢的瞬间,"完全没法解释--"
"我们会告诉他们,我们在超级橄榄球赛的赌博游戏中赢得了这笔钱。他们也许会相信的。"
"我是认真的,查理。这可不仅仅是三百万--它是……"
"三亿一千三百万。我听你说了三次了。"他屈指计算,从小指数到食指:"三亿一千万……三亿一千一百万……三亿一千两百万……三亿一千三百万……哎呀,我感觉自己像是《大富翁》中的那个矮小的留着胡子的老头--你知道,戴着单片眼镜,还有光秃的--"
"你怎能这样开玩笑呢?"
"难道我干点别的?倚靠在一台付费电话旁边,畏缩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
"现在感觉相当好,不是吗?"他问道。
"这不是一场游戏,查理。他们会因为这个杀了我们……"
"条件是他们找到它--而且上次我检查过了……所有那些假公司--这个坏男孩是十分安全的。"
"十分安全?你胡说吧?我们并非--"我中断了自己的话,压低了声音。街道上还有许多人。"我们的情形不是小额的钞票,"我轻声耳语,"所以,别再像男子汉卡斯迪(美国电影《虎豹小霸王》中的人物)那样虚张声势了--"
"不。不是侥幸,"他插嘴说道,"是该稍稍轻吻一下现实的时候了,卡卢索--这不是逃避的另一个理由--这是糖果天地。一切都是我们的。难道你希望得到别的?没人知道如何找到它……没人怀疑是我们干的--如果说以前它令人满意,那么现在它双倍的令人满意。三百一十三倍的令人满意。我们的生命中只有这一次,能够真正地休息一下并且高兴得跳起来--"
"他妈的,你出了什么毛病!?"我喝斥道,从电话亭猛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外套衣领,"难道你一点也没注意吗?你听谢普说过--它奏效的惟一方式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它消失了。三百万适合我们的口袋……可是三亿一千三百万……你是否意识到他们为了追回那笔钱会怎样做吗?"我尽力压低声音,可是人们渐渐投来打量的目光。四处张望着,我唐突地松开手。"就这样了,"我咕哝道,"我死定了。"
查理把他的外套弄平整。我转身回到付费电话旁边。
"你给谁打电话呀?"查理问道。
我没有回答,不过他注视着我的手指按下数字键--谢普的电话号码。
"我可不会那么做。"他警告道。
"你在说些什么呀?"
"要是他们聪明的话,他们会监视打进来的电话。或许甚至会监听。如果你希望获取信息,进去面对面地和他谈吧。"
我拨到中途就停住了,转头怒视着查理,正式开始了目不转睛的对抗。他熟悉我的脸色:满腹疑虑的托马斯。而且我也熟悉他的脸色:真诚坦率的印第安人。我也知道那只是一个恶作剧……他最热衷的阴谋是让我安顿下来,于是他就可以大行其道了。他总是如此。然而我甚至不能够争辩这一逻辑。我使劲扔下电话,从他旁边擦身而过。"你最好是对的。"我警告说,一边动身回银行。
我在本地的咖啡店稍作停留,端起一个八盎司的杯子,头脑镇静下来,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用以解释我起初为何离开大楼。尽管如此,它并没有阻止情报局的侦探在大门附近在我的名字旁边划上另一个勾--而且在查理的名字旁边划上一个勾。
"为何点名啊?"查理询问侦探。
侦探瞟了我们一眼,仿佛仅凭勾号就足以使我们卑躬屈膝--不过我们俩都知道这个的真实意义:假如他们掌握了丝毫的线索,我们就会戴着手铐走出去了。相反,我们正走进来。
绝大多数日子里,我径直走向电梯。今天显然非同寻常。我跟在查理的身后,他平静地通过了出纳员的大理石窗口,拖拽着我走向拉盖书桌的迷宫。与往常一样,此处塞满了闲聊的雇员们,不过今天,那实际上是叽叽喳喳的高潮。
"你们还好吧?"来自泽西的杰夫大声叫唤着,截断了我们的道路,轻拍查理的胸膛。
"就是嘛,"查理哼哼道,"我的胸口每日一拍。笨拙到了极点--反弹了一点点。"
杰夫大笑着,拦住了我们,这里离电梯只有几英尺远。
"你知道我是对的。"查理说道,享受着每一个瞬间。我很想拽着他继续前进,然而我弟弟所探寻的东西是十分清楚的。泽西的杰夫或许有点过于冒犯你的个人空间了,不过论及办公室的嗡嗡闲谈,连我也知道他就是蜂王。
"点名先生的故事是怎样的?"查理问道,用胳膊肘指了指大门附近的金发家伙。
杰夫张嘴大笑。终于有机会炫耀了。"他们说他正进行一些保安升级,不过没人相信。我的意思是,他们以为我们有多愚蠢啊?"
"相当愚蠢?"查理试探。
"非常愚蠢。"杰夫表示赞同。
"你觉得是什么事?"我脱口而出,伴随着耐性……噢……伴随着一个刚刚偷窃了三亿一千三百万美元的人的耐性。
"很难讲,很难讲,"杰夫答道,"但要是我不得不猜测……"他凑近身体,品尝着这一瞬间,"我打赌是扒手,监守自盗。"
"什么?"查理轻声说道,扮出一副愤慨的神色。他从我脸上的紧张状态,可以断定我即将丧失信心。
"这只是一种推测,"杰夫开始论述了,"可是你们知道它是怎样离开的吗--如果不发送一份备忘录,这个地方是不会兑换卫生纸的--可是突然之间,他们重新进行所有的保安措施,而且没有丝毫的谋略?"
"或许他们想看看我们的日常惯例。"我提出一种设想。
"又或许他们不想在拥挤的电影院里尖叫失火。正如他们抓住那个挪用应付账款的女人的时候--他们试图让一切保持平静。他们不是哑巴。如果事情传到公众的耳朵里,客户们会恐慌的,而且会开始取回他们的钞票。"
"我可不会如此确定。"我补充道,不愿让步。
"嘿,相信你所希望的--可是肯定有某种原因,所有的大人物都上第四层去了。"
第四层。查理朝我这边凝视着。那是我的办公桌所在的楼层,他瞪着眼睛。
"再说一遍?"查理脱口而出。
杰夫露齿而笑。那是他保留的欢笑。"噢,是啊,"他说道,走回他的桌子,"他们整个早上都呆在那儿……"
我看了看查理,查理看了看我。第四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查理猛冲到灰色的地毯上,进行快速侦察。从复印室,到咖啡机,到遍布房间中央的隔板,没有任何东西放在错误的位置。邮车正在滚动,键盘发出喀哒声,分散的人群正在交换第一轮的早间闲聊的谈资。尽管如此,不是天才也知道活动在何处--在这一层,大人物们只可能隐藏在一个地方。我们两人穿梭到查理的办公桌旁边,仿佛今天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我们的目光投向那间位于房间尽头的"鸟笼"办公室。
没有办法分辨出他们是真的在那里,还是杰夫使用了他那惯常的烟幕弹。房门关着,它始终关着,不过它没有阻止我们凝视--研究木板的纹理,门把手的光泽,甚至打孔密码锁上微小的黑色开关。我可以轻易地让我们进入,但是……今天不行。直到我们--
"打电话给谢普--看看他在哪儿。"我们悄悄走进查理的小隔间的时候,我轻声说道。查理坐到椅子上,跷起一条腿,他的头恰好低于隔间的上端。他拾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谢普的号码。我探身倾听,眼睛依然盯着玛丽的房门。谢普的职责要求表现多疑,他常常在第一声响铃时就接过电话。今天没有。今天,电话铃声一直响着。
"我觉得他不在--"
"嘘--。"我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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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4:40 | 显示全部楼层
查理从椅子上跳起来,仔细研究着"鸟笼"。房门缓缓打开,房间腾空了。走廊对面,昆西第一个离开,接着是亨利。我急忙俯身蹲下,查理原地不动。
"还有谁在那儿?"我窃窃私语,我的下巴亲吻着他的键盘。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门口,两只手举起来,佯装伸懒腰。"亨利的后面是玛丽。"他开口了。
"还有别人吗?"
"是啊,但是我不认识他们……"
我略微扬起头来,恰好可以偷窥。玛丽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的身后是一个矮胖的家伙,后者身穿一套很不合身的西装。他走路稍显蹒跚,留着寸头发型,一直抓挠着脑后的头发--就在他的脖子上方。尽管行动比较缓慢,他和谢普看起来一样粗壮,一看就是联邦经济情报局的。矮胖先生的身后是另一名侦探,头发和体重都要少得多,携带着一个形如黑色鞋盒的东西和几根摇摆的电线。当年,联邦调查局在"应付账款"案中追捕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们拥有相同的设备。将它接通电脑,你就会立即获得一份个人硬盘的拷贝。这是保持此处风平浪静的最容易的办法--不要让他们看见你正在没收电脑--仅仅是提取狗食袋里的证据而已。
毫无疑问,房门渐渐转开的时候,我发现了玛丽的办公桌上的电脑。磁盘插槽上覆盖着胶带。没有任何东西进入,没有任何东西出来。
这辆小丑车厢又用了一秒钟来吐出它的最后一位乘客--我们一直等待的那个人。步入走廊的瞬间,谢普的目光跟踪着查理。我期待一丝微笑,乃至恶魔艾尔维斯的撇嘴。然而我们得到的却是张大眼睛的焦虑。"啊……噢,"查理说道,"我的小伙子看起来真讨厌。"
"一切正常吗,谢普?"矮胖先生大声叫唤着,他和其余的动物园伙伴等候着电梯。
"是……是啊,"谢普结结巴巴地说道,"我马上上去和你会面。我忘了什么东西在我的办公室了。"动身前往走廊的另一端,他推开了那扇金属门,然后躲进了楼梯间。金属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向我们投射了最后一束目光。他并非打算跑上楼梯。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我们。
矮胖先生转到我们这一边,我赶紧又蹲了下来。查理没有移动。
"他们在干什么?"我轻声说,仍旧努力保持在看不到的地方。我听见电梯门缓缓地滑开了。
"他们正向我们挥手致意……"查理说道,"现在,昆西站在亨利的身后,试图送给他一双兔耳朵……噢,亨利察觉到了。不再有兔耳朵了。"他能够编出他所希望的一切笑话,尽管这掩饰不了恐惧。
我听见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了。
"快点啊……"查理强调着,一边向我的咖啡杯打着手势,"让我们来点咖啡吧。"
我把咖啡杯留在他的桌子上,跟着他走出隔间,径直走向恰好就在楼梯附近的咖啡机。查理奋力前进。我扭头检查。
"你确定是--?"
"别再犹豫了,卡卢索--那只会腐蚀你的大脑。"
头也不回,他像燕子一样跳入了深渊。可是,当他扑向楼梯间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越过栏杆,他上下扫视着。没有人--
"现在不完全如我们先前想像的,是吧?"一个深沉的声音问道,与此同时,门霹雳一声关上了。我们转过身体,身后是谢普。
"不算糟糕的一天。"查理轻声说道,一边致以欢欣的手势。
谢普没有摆出迎合的姿态。他太忙于注视我了:"那么它全在那个账户上?"
"忘记那个账户吧。你为什么要召来情报局的人?"我坚持道。
"我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就在这儿了,"谢普反驳说,"我猜测是昆西,或者亨利--但是要相信我,论及执法机构,经济情报局比联邦调查局要好对付些。至少我们是和朋友们打交道。"
"明白了……"查理插嘴说道,"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们两人向他投去足以将他击倒在地的目光。我,他能够对付。谢普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应该变得严肃了。
"我们会抓住那些人,并尽快找回那笔钱,"谢普大声宣布,俯身于栏杆之上,注视着我们上方的楼层。他压低声音,咕哝着:"不是这儿。"他没有冒险碰碰运气。
"那么你们打算去哪儿吃午餐?"查理赶紧补充道。聪明,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进行交谈。某个秘密的地方。我们三人同时凝视着地板,陷入了沉默。我们在同一页上,搅动着心中的地图册。
"耶鲁俱乐部怎样?"我建议,提到了亨利钟爱的隐匿之处。
"我喜欢,"查理说道,"安静,隐蔽,而且下贱和压抑得足以明白怎样闭上它的嘴巴。"
谢普摇了摇头。觉察到我们困惑的表情,他掏出他的钱夹,在我们眼前晃了晃他的驾驶执照。好建议。要进入此处,我们必须出示身份证。
"我明白了,"查理说道,"117轨道怎样?"
我得意地笑了。谢普迷惑了。一阵短暂的耳语,我向他提供了情况。
"你确信我们可以--?"
"相信我吧,"查理说道,"甚至没人知道它的存在。"仔细打量着我们,谢普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
"那么,我中午来见你们吧?"谢普问道。我们两人点了点头,而他动身上楼了。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不过我们仍然听见他的皮鞋在水泥台阶上喀哒作响。
我们上方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的鞋底撞击着楼梯,就像史泰龙在他的第一部电影《龙拳虎威》中一样。
"你去哪儿?"查理大声叫唤。
我没有回答,不过他已经知道了。我不会等到午餐的--我希望现在就看见剩余的图画。
沿着螺旋形的楼梯飞奔,我回过头去,能够看见查理就跟在我身后。
"他们决不会让你进去的。"他大声喊道。
"我们会看见……"
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我快速冲进走廊,径直奔向亨利的秘书。查理在后面等着,透过楼梯间的门上的狭缝监视着其他人。那是他的楼层,这一层是我的。
"他们还在那儿吗?"我问道,匆匆走过她的办公桌,仿佛他们正期待着我的到来。
"卡卢索,别……"
她反应得不够快。我夺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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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4: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房间内,嘈杂的饶舌变成了死寂的沉默。每个脑袋都转到我这边来了。亨利、昆西、谢普、玛丽……甚至那两名经济情报局的侦探,他们挤在亨利的古色书桌旁边。他们打量我的眼神,就像我闯入了他们的葬礼一样。
"该死的,这是谁?"矮胖先生喝斥道。
我向亨利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事到如今,我应该有点头脑。
"我会照料的。"亨利说道,向我冲过来。他伸手抓住我的肘部,伴随着优美的交际舞步,从我身边悄悄走过,让我转过身去,然后护卫我回到门口。这一过程是如此的流畅,以至于我几乎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只是需要首先照料好一些事情。你明白……"他补充道,仿佛它不是什么大事。一阵嘎吱作响,门开了。三秒钟后,我狼狈地出来了。
走廊对面,我发觉查理正在楼梯间监视着。我的目光下垂到地毯上。在我身后,亨利给了我一个标准的老板的拍背,然后送我上路了。
"我们有消息后会通知你的。"亨利补充道,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苍白无力了。三亿美元,就算对他而言,这一数目也太大了。我扭头一瞥,他似乎比我和我弟弟更加仓皇失色--还有他抓住门把手的姿态,简直就像他只有这样它才能站立一样。注视着我离开,亨利缓缓地关上了门。然而就在最后一秒……正当他走开的瞬间……他的手掌拂过嘴唇的同时……我发誓,他努力憋着极其轻微的咧嘴一笑。
"这样看来他什么都不会给你了?"查理问道,我们奔走在派克大街上,一前一后地穿梭在午餐时间的人群之中。
"我们就不能不谈这个吗?"我呵斥道。
"那么--"
"我说过我不想谈论它!"
查理退了几步,他的手掌面对着我说:"听着,你不必告诉我二十次--总之我有更多事情要做。那么你最先希望买的东西是什么?我考虑着较小的东西,但是容易隐藏的--比如特拉华州。"
这一次,我没有回答。
"怎么?你不喜欢特拉华州?好吧--卡罗莱纳州怎么样?"
我继续保持沉默。
"噢,别这样,卡卢索--向我奉献少许关爱吧--耸耸肩……叫嚷一下……稍微。"他清楚,我太固执己见了,不会掩饰愤怒的--这意味着他也清楚,如果陷入沉默,我一定在思考别的事情。
"喂喂喂喂--卡卢索,快快回归现实吧!你会说西班牙语吗?"
我走到路边,穿过了第四十一街。只有一个街区要走了。"你认为谢普会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我脱口而出。
查理大声笑起来。那种小弟弟的笑声:"就是那个让你尿湿裤子的啊?"
"我是认真的,查理--我们都知道,他同意和我们会见的原因就在于此。他会录下我们的全部谈话,然后他要做的一切就是将我们移交给--"
"停,停,停……是时候跳上缆车并且避开这个"虚幻的境界"了。我们正在谈论的是这个谢普。占我们的便宜,他是不会参加的。和我们一样,他非常希望得到这笔钱。"
"代表你自己讲话。"我反驳道,"这笔钱注定会让我完蛋的。我只是担心,当轻推变成猛推时,我们会深陷于他说的或是我们说的之中。"
"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吧,假如我们真的这样,他就是一个笨蛋。我的意思是,一切都已经策划好了,我们不可能独立地完成这件事。就算谢普也明白那一点。因此,如果他的手指开始指向我们,我们无疑拥有了大量的他自己的指纹,从而可以指向他。另外,我们没有选择的可能性--他是我们内部的人,而且是惟一的人。"
再一次地,我陷入了沉默。他打赌那一位不会放弃这笔钱。论及宽银幕电影,我们仍然遗漏了许多信息。而且现在,我们穿越了第四十二街,很快接近了中央车站的黄铜玻璃门,我们可以到达的只有一个地方。
"你准备好了吗?"查理一边问道,一边拉开门,然后像大管家一样鞠躬。他密切地注视着我,检查我是否会犹豫。
我在入口处停下脚步,不过只持续了一秒钟。没等他发出口令,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现在我们正交谈着。"他轻声哼唱。
"快点啊。"我大声说道,挑衅他继续。仅仅从他的沉默,我就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他不能断定这一勇敢是不是真实的,还是我仅仅急于得到一些答案。不管怎么说,当我转身打量他脸上的表情时,他明显在颤抖。
最初几步,我们穿梭于一条顶棚低矮的、幽闭恐怖的地铁隧道之中。接着--如同你的汽车驶出布鲁克林的炮台隧道,而曼哈顿的一切骤然呈现在你眼前的瞬间--我们踏上了光明征程的第一步……顶棚升高,升高,升高……然后,巨大的、铺砌着大理石的中央车站的中央广场出现了。查理伸长脖子,禁不住打量左边墙壁上的七十五英尺的拱形窗户,以及装饰拱形天花板的蓝白相间的环形壁画。
按照车站中心的时钟,我们只有大约三分钟时间了。我一边跑,一边扭头对查理说:"哪条路线容易--"
"跟我来。"他打断了我的话,兴奋地作为领头羊。我也许听说过我们要去的地方,但是我自己从未去过那里。这个地方完全是查理的。我紧跟在他的身后,仅一步之遥,他向左一个急转弯,穿梭在通勤者和旅游者的拥堵人群中,然后全速奔向一副楼梯,类似的许多楼梯通向车站的地下层。
"现在轻松了,不错。"我说道,拽着他的衬衫,让他在楼梯上放慢速度。我不希望大吵大闹。
是啊,仿佛所有人都在注视,他扬起一只眉毛示意着。
查理跳下最后三阶楼梯,啪的一声落地了,他的鞋重重地拍击水泥地面。他的套在绅士鞋中的双脚肯定感到刺痛,可是他一个字也没说。他讨厌"我早就告诉你不要那样了"之类的话。
"现在何处?"我问道,很快追了过去。
查理没有回答,动身穿越车站的地下层,这里目前只不过是一片食品卖场。查理的鼻子跟随着烘烤的油炸食品的香气,但是他的视线却集中于一块老式标牌下方的一个向左指的箭头,标牌上写着:"去往100-117轨道"。
"那么我们转到那儿吧。"查理说道。
沿着走廊,食品卖场在我们的左边,回归旧世纪的轨道入口在我们的右边。我们前进的时候,我数着门道:108……109……110。在走廊的末端,我立即发现了兔窝--116轨道和117轨道。
飞身穿越一扇门,我们置身于一串长长的楼梯顶端,俯瞰着宽阔的水泥月台。一如既往地,一列火车驶入了月台右侧的116轨道。然而,左侧--117轨道--火车不存在进站的可能性。现在不会,永远不会。原因很简单,117轨道并非真正存在。当然了,空间就在那里,但是它不属于运行的铁轨。相反,过去的十年间,它充斥着长长的一排活动建筑拖车。
"这就是你以前常常玩耍的地方?"我问道,我们透过拖车上的明亮的窗户打量着两名建筑工人。
"不是……"他回答道,交叉到我的左边,"这是我们经常躲藏的地方……"
觉察到我脸上的困惑,他解释说:"当年,我还是中学低年级学生,我和兰迪常常从一根铁轨走到另一根铁轨,演奏音乐给星期五晚上的通勤者听。他的口琴,我的低音,还有麦迪逊广场花园这一侧的最具潜力的听众。自然地,运输巡警会抓住每一个机会驱赶我们,但是在楼梯的迷宫中,地下层总是拥有消失后的最佳去处。而且这儿--117轨道后面--这是我们重新集合的地点,于是我们就能再次挑起战争了。"
"你确信这儿安全吗?"我问道,他快速穿过积满泥土的狭窄通道,这条通道垂直于117轨道。并不是这条通道让我踌躇--而是尽头的那扇金属门--以及涂在它上面的黯淡的褐色文字:
非雇员禁止入内
停止!小心!
敬请留意!
危险
危险。那是我踩刹车的地方。而且,也是查理加速的地方,永远是这样。
"查理,或许我们不应该……"
"不要当软脚虾。"他一边大声说,一边抓住了门把手。他注视着锈蚀的金属门框,用力猛地一拉。金属门转开的同时,一股沙尘暴向我们翻腾而来。查理直接走进了旋风之中。而我意识到自己只身一人了。
我跟着他穿梭到隔壁的房间,我们置身于庞大的地下车站,站在一组废弃的火车铁轨的边缘处。
对于查理来说,这是一次返家。"火车的太平间,兰迪常常这样打比方。"
环顾四周,我可以找出原因:这段隧道的宽度足以容纳三组铁轨,高度足以符合老式的柴油机车,而且顶棚的黑色足以说明他们为何最先卸下那些柴油机。生锈的铁轨附近,完全锈蚀的I形金属横梁之间,地面上覆盖着避孕套包装纸、烟蒂,以及至少两枝用过的皮下注射针头。毫无疑问,这是藏匿的好地方。
"关上门。"谢普在月台远处大声叫道。
"很高兴见到你。"查理说道。指着他的肩膀上方,他补充道,"不用担心那扇门--你从这儿后边什么也听不见的。"
谢普看了看他,仿佛他根本不在那里一样。"卡卢索,关上门。"他命令道。我没有犹豫。伴随着压抑的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寂静包围了我们。在有人意识到我们三人同时离去之前,我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不会浪费一秒钟的。
"情况有多糟糕?"我问道,沾满着煤灰的双手在裤子后边擦拭着。
"听说过《泰坦尼克号》吗?"谢普问道,"你应该在那儿看这部电影--他们每一个人都相互比赛远离爆炸。亨利要扯掉自己的耳朵,并威胁说释放十倍的麻烦给任何将消息泄露给公众的人。桌子对面,昆西对着电话向保险公司尖声叫喊,喀喀哒哒地按着他的计算器,合计他们本人有多少钱陷入圈套了。"
"他们告诉其他的股东没有?"
"今晚有一个紧急会议。同时,他们等候情报局详细分析电脑系统,可能获得关于这笔钱转到伦敦之后的下一站的一点点线索。"
"这样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它在哪儿……"查理发话了。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是我们干的,"谢普结束了这句话,"至少,目前没有。"
那就是我需要听见的一切。"很好。"我说道,双手成直角放在臀部。
查理朝我瞪了一眼。他讨厌这种姿态。
没有心情去留意,我转身面对谢普。"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自首呢?"我问道。
"什么?"谢普脱口而出。
"快停,小狗。"查理乞求着。
"卡卢索,别太急躁了,"谢普补充道,"即使现在是龙卷风,它最终会慢下来的。"
"噢,所以你现在以为我们能够逃脱联邦经济情报局的魔掌?"
"我想说的是,它仍然能够成功,"谢普回答道,"我了解情报局的规矩。论及这笔钱,他们至少要花一星期时间才能合计出能否找到它。如果他们找到了,我们去自首,可以充分地辩解。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找到……为什么要从一座金山旁边走开呢?忘记口袋里的零钱吧--三亿一千三百万意味着每人一亿零四百万。"
查理的脸颊上,微笑扎下了根。注意到我脸上的愠怒,他更加嚣张了,开始翩翩起舞。没什么大动作--只是肩膀略微弹起,跺了一下脚。这是蓄意骚扰。"嗯嗯嗯嗯……嗯嗯嗯,"他说道,完成了史蒂夫·汪德(美国著名盲人歌手)摇脖子的全套动作。"闻到了富有的气息!"
"我要告诉你,没有任何理由出卖我们自己,"谢普补充道,他期待自己可以充分证明,"只要我们巧妙地处置,我们都将吹奏财富的旋律。"
"你连自己的话也不听吗?"我反驳道,"我们不可能赢的。想一想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你所说过的话吧--它是完美无缺的犯罪,没有人知道这笔钱消失了;只不过三百万美元而已--那就是你那通篇自负的言论。而我们现在何处?三亿一千三百万失踪了……联邦经济情报局的汽车停放在我们的前院里……如果新闻记者抓住它……附加最初希望得到这笔钱的人的身份……等到这一过程完成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将会追逐我们这几个傻瓜。"
"我并非不赞成,"谢普说道,"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努力寻求哪一天切腹自尽。另外,亨利绝不可能将此事泄露出去。要是他这么做了,其他的客户们将开始呼啸地奔向出口。如同好几年前那个家伙从城市银行砍掉了一千万--他们使尽浑身解数来使报纸置身事外--"
"可是最后,它出现在第一版,"我插嘴说道,"风声总是会传出去。不再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了--这可不是五十年代。即使亨利能够隐瞒一个月--夹在新闻报道,以及保险索赔,以及法律诉讼之间……消息最终会慢慢地释放。然后我们回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三个哑口无言的坐以待毙的家伙--"
砰的一声,我们全都停止了言语。不像是其他轨道传来的随机的铿锵回声。发出刚才那响声的,就在房间内部。
谢普猛地转头朝向左边,扫视着破碎的水泥墙,然而视线中空无一物。只有几个长期遗弃的电线盒和一些褪色的涂鸦。
"我认为它是从那儿传来的。"查理惴惴不安地轻声说道,一边指向拱形天花板的阴影。没有照明,煤灰玷污,每个拱形都是一个黑暗的漂浮的洞穴。
"你们没被跟踪吧?"谢普咕哝说。
我迟疑了一秒钟。"没有……我认为没有。除非--"
谢普用手指盖住嘴唇,示意安静。他的脖子从左边扭到右边,右边扭到左边,左边扭到右边,他以军事精度扫描着房间内的其他地方。但是,就算没有数年的情报局的训练,我同样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感觉。我们三人有着游离于身体之外的相同感觉,那就是有人监视我们。而且,查理不安地四处张望时,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弥漫在房间里,我们情不自禁地觉得这个地方不再是我们的了。
"我们从这儿出去吧。"查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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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5:16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正当他转身去门口的时候,又传来一声响声。不是撞击的声音,更像是咯吱声。我本能地抬起头来,可它不是从顶棚传来的,也不是墙壁,是下面。
又是一声轻轻的咯吱声,我们同时向下看去。"你身后。"查理对谢普打着手势。他转过身,检验着一段扁平的铺板,那些铺板像小型救生筏一样嵌在地面上。
"那些是什么?"我平静地问道。
"垂直通道。铺板的下方,它们通向下层的轨道。"查理解释说,"他们就是用那种方法移动大型设备和发电机的--他们只需取出木板,然后通过孔洞放下它们。"他努力保持放松的语气,不过从他的额头上的皱纹--以及退步远离木板的姿态--我可以断定他心惊肉跳了。心惊肉跳的不止他一人。
"我们就不能从这儿出去吗?"我问道。
俯身朝向地面,谢普转动脑袋,试图窥视木板中间的缝隙。仿佛凝视着地下的空调通风孔。"你确信它是从这儿传出来的?"他问道。"还是别处传来的回声?"改变路线,查理靠近观察。
"查理,离开那儿。"我恳求道。
又是一声咯吱。接着又是一声。起初比较慢,但渐渐变快了。
谢普抬起头,重新侦察整条隧道。如果它是回声,它应该从某处开始。
我冲过去抓住查理的肩膀。"我们走吧!"我说道,一边动身去门口。
查理跟着我蹒跚而行,但是他的眼睛注视着谢普。
透过铺板,声音的节奏变得更快了。就像是柔和的刮擦声……
"快点!"我强烈要求。
……或者是有人行走……不,更像是奔跑。声音并非来自此处。来自外部。我停下脚步,轻轻地站定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查理,等一等!"
他没有理会我,扭过头去,仿佛我是精神病患者。"你--"
角落处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爆裂声,我们前面的门猛然打开。"联邦经济情报局--任何人不许动!"一个粗壮的男人喊道,他冲进房间,用手枪指着我的脸。
出于本能的反应,我后退了几步。他慢了下来,我察觉到他的蹒跚。矮胖先生--首席调查员。
"他说了,别动!"一名金发侦探叫嚷着,冲在他后面。与他的搭档一样,他的手枪一直瞄准我们--开始瞄准我,然后瞄准查理,然后又瞄准我。我所看到的一切就是黑洞洞的枪管。
12
"我……我们没有……"查理试图说点什么,可是欲言又止。我的喉咙锁住了,我感觉自己咽下了自己的舌头。
"后退!"金发侦探叫嚷着,深入洞窟之内。
向后挪动脚步,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果冻一样。我看了看查理,可是那只会变得更糟。他的脸煞白……他的嘴巴张大了。和我一样,他可以做的就是凝视着手枪。
"警官……"我结结巴巴地说。
"侦探!"长着牛脖子的人纠正了我的话。
"我……我很抱歉……我只是……"
"你肯定是卡卢索。"
"你怎么会……"
"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离开银行两次而不被跟踪吗?"
"见鬼,你在干什么呀,高卢?"谢普大声叫唤着,"我正打算把他们带进来。我需要的只是--"
"别对我胡说八道!"高卢吼叫着,谢普陷入了沉默。在我们能够反应之前,高卢走到我和查理的中间,用他的肩膀推搡着我们。不是太远。只是足以将他的手枪瞄准谢普。"我可不是白痴,"高卢说道。"我知道你搞的什么鬼!"
噢,上帝啊--他认为我们--"情……情况不是看起来那样的,"当高卢扭头面向我时,我脱口而出。"我们正打算进来!我发誓,这个地方是--"
"够了。"高卢打断了我的话。他带有浓重的波士顿口音,决不为只言片语而辩解。"结束了,卡卢索。你懂吗?"他根本没有等待回答。"惟一会让你今天好过的,就是如果你给我们一些减轻一些令人头痛的问题,并告诉我们你把这笔钱藏在哪儿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倒出豆子,让渡金钱,接着是赎回我们性命的第一步。但是高卢索要它的理由……他语气中的愤怒……他咬紧牙齿的动作……你不得不认为他怀有私人的兴趣。我见过足够多的离婚协议了,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看了看查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也明白那一点。
"卡卢索,现在可不是假扮英雄的时候,"高卢警告说,"现在我再次问你:你把这笔钱放在哪儿了?"
"不要告诉他!"谢普喊道。
"闭嘴!"高卢喝斥道。
"一旦你屈服,我们就会一无所有!"谢普继续说道,"它是我们惟一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
"你想看见讨价还价的筹码!?"高卢爆发了,他的脸上充斥着深红色的狂怒。站在我和查理之间,他举起他的手枪,立即指向谢普。
"噢,你真会开玩笑。"谢普脱口而出。
"你在干什么?"查理问道,举步向前。
"脚别动!"高卢喊道,枪口转向查理的脸。我的弟弟后退了两步,双手悬在空中,"德桑克蒂斯……"高卢对着门口瘦长的金发侦探喊道。
"我来了。"德桑克蒂斯说道,他的手枪立即指向查理的后背。
转身不成,查理看着我这边,以获得全面的了解。
不要动,我匆匆一瞥,用眼神暗示。
别告诉他们,查理返回信息。他努力表现得坚强,但是我看见了他呼吸的状况。已经呼吸短促了。
"最后一次机会,卡卢索,"高卢警告说,"告诉我这笔钱在哪儿,或者我们从谢普开始,然后一步一步到你的弟弟。"
我和查理目光僵硬。我们俩一言不发。
"他在虚张声势,"谢普说道,"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高卢仍旧用枪指着谢普,不过他正注视着我问:"你确信自己喜欢冒那个风险吗,卡卢索?"
"只是请你把枪放下……"我恳求道。
"不要被欺骗了。"谢普说道,"他们是经济情报局,不是杀手。他们不会杀死任何人的。"转身面对门口的金发侦探,他补充道,"难道不是吗,德桑克蒂斯?我们全都知道规矩。"
高卢回头看着德桑克蒂斯,后者向他提供了一个几乎让人无法觉察的点头,那种点头我常常保留给我弟弟的。我辨认出那一位的表情。暴风雨正在酝酿。乘骑在乌云之上的不仅仅是一些丧失的钞票。
高卢一言不发,拨开了他的手枪的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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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7 16:4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别这样了,吉姆,"谢普笑道,"玩笑结束了……"
可是我们很快就意识到,高卢不是闹着玩的。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的指头滑过了扳机。"我在等,卡卢索。"
我冻结在原地不动,感觉好像有人站在我的胸口上一样。我几乎不能呼吸。如果我保持沉默,他就会扣动扳机。可是正如谢普所说……倘若我放弃这笔钞票,我们就丧失了惟一的账单。生死攸关--总比拿我们的生命做赌注要好。
"告诉他!"查理喊道。
"不要说出来!"谢普警告道,又扭头对着高卢补充道,"我们就不能结束这些吗?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抓住我们了--你期待别的东西--"
这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然后,高卢释放出最为细微的假笑。
谢普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的脸像面团一样白,仿佛刚刚看见了一个鬼魂,或者一个盗贼。"你自己想得到这笔钱,不是吗?"他结结巴巴地说。
高卢没有回答。他只是稳固了他的目标。
"不要这样!"我恳求着,"我告诉你它在哪儿!"
"那么无数美元就是你的了?"谢普问道,"谁带你进来的?亨利?昆西?"
答案永远没有出现。高卢舔着嘴唇:"再见了,谢普。"
"吉米,不要……"谢普乞求道,他的声音嘶哑而衰弱,"你最好……好……好……"他挤不出言语。他的全身正在剧烈地颤抖。他的眼睛充满着恐惧。"别在……在……"
"不要……"查理尖叫着。
高卢没有退缩。他扣动了扳机。
13
"请不要……"我呼喊着。
太迟了。子弹像飞镖一样从枪管中呼啸而出。然后是另一颗。接着又是一颗。三颗全都爆裂在谢普的胸膛,推送他撞击到水泥墙边。他捂住伤口,可是早已血花四射了。它铺满他的双手,而且从他的嘴里冒出来。他试图呼吸,然而结果却是无力的潮湿的喘息。尽管如此,他仍然站立着……凝视着高卢……凝视着我们所有人……用死人的暗淡的眼睛。它们因为恐惧而张大着--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受到伤害、但还没有决心哭泣的小孩。他摇摇晃晃的,尝试着向前走一步……挣扎着保持他的……振作点,谢普……你会没事的……
高卢再次举起了他的枪,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这么做了。
无力支撑自己的体重,谢普的双腿屈服了,然后就像一棵巨大的橡树一样,这个大人物向前跌落下去,径直倒在地面上的残破的木板条上。可是正当他碰撞地面的时候--轰的一声穿越了隧道--木板摇晃了,不过莫名其妙地,它支撑住了。
"谢普!"查理尖叫着,冲了过去,他的膝盖滑到谢普面朝下的身体旁边,"你没事吧?求你了,兄弟……千万不要有事啊!"满含泪水,匆匆扫视,查理用肘轻轻推了一下谢普的肩膀,期待一丝反应。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连一丝痉挛也没有。"别这样啊,谢普……我知道你没事的--求你不要有事啊!"顾不上谢普身体下方渗出的一片血泊,查理的双手推搡着谢普的肩膀和腰部,然后尝试着拍打他的后背。
"查理,别碰他!"我大声喊道。
"你们两个--全都不许动!"高卢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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